过分尴尬 by 小修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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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

   “最大的仇敌,莫过于自己的情.欲。”
 ——伊朗谚语

 直到被扒光了、像条鲶鱼一样被扔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,牛可清还是没能明白: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古伊弗宁来开房?

 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规避的事情……还是发生了。
 这若是开了个头,以后每天上班就会提心吊胆,进出小区也会提心吊胆,生怕转个身都能碰见自己的炮.友,然后一顿尴尬。

 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——
 这来都来了,脱也脱了,就像开始运作的豆浆机,疯狂搅动,一切都停不下来了。

 二人之间就像有一条点燃的导火索,“呲喇呲喇”地迸溅着火花,满世界弥漫着情和欲的分子,无孔不入。

 房间里的壁灯挂在雕花的墙壁上,映下令人目眩的晕黄暖光。牛可清愣愣地望着天花板,忽然有点蒙得找不着东西南北。

 我是谁?
 我在哪?
 我要干什么?

 噢,对了。
 我,牛可清,要跟我的老同学,即我现在的同事,同时也是我的邻居,做i。

 跟古伊弗宁上床啊……
 这究竟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“运动”呢?还是一场情难自控的“博弈”呢?

 牛可清这样想着,眸里目光涣散,仰着面,呆呆地愣着神。
 很快,他空旷的视野里不再是一片白黄的天花板,而是被一张深邃的面孔取而代之,成为占领牛可清目光的主人。

 “在想什么呢?”古伊弗宁见他魂不守舍的,提醒一般地敲了敲他的鼻尖。
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“搭档”在还没做的时候,就已经开始分心走神,那之后的过程就会味同嚼蜡,枯燥乏味。

 看着那双蓝眸子,牛可清撒不下谎,只能如实相告,“我后悔了,在想怎么逃跑。”

 古伊弗宁双腿跨开,跪立在床中央,双膝之间是牛可清的腰腹处,仿佛一个禁锢的桎梏,将身下之人圈于自己的领地里。

 “那你别浪费精力想了,逃不了的。”
 古伊弗宁这话说得狠绝,牛可清这才意识到大难临头,于是脑子一冲,干巴巴道:“我没灌肠。”

 古伊弗宁:“……”

 为了保持住前一刻的气氛,古医生绷起脸来,死活憋住笑:“你想灌也可以,我还能帮你。毕竟本人是肛肠科的,很专业。”

 牛可清一抓头皮:“你不是说你骨科的?!”
 古伊弗宁歪头看他:“你不也骗我你是脑科的?”

 这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,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,说话半真半假,骗得对方团团转,也被对方骗得团团转。
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,你骗我时我骗你,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小游戏罢了。

 牛可清这才后知后觉,轻嗤一声;“难怪你一见到咖喱就想作呕,原来是职业病犯啊。古医生,撒谎太多可是要掉大牙的,要本口腔科医师帮你补补牙吗?”

 “怎么这么多话?不是说要灌肠吗?”古伊弗宁作势,要将他拉起来带去浴室,“来,本肛肠科医师给你免费灌肠。”

 牛可清被吓得脸都青了,死死地又贴了回床上:“不了不了,我今天忙得一粒米没下肚,晚饭都没吃就被你劫来开房了,肠里一点废物都没有!”

 见他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,古伊弗宁破功大笑,像一个调戏了无辜绵羊的坏家伙。

 这位古医生有种心理癖好,喜欢先将床伴的衣服脱掉,然后将其推倒在床上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副待品尝的身体。
 这令他有种掌控猎物的感觉。

 所以此刻,相比不着一缕的牛可清,他身上倒是整整齐齐。白衬衫加黑西裤,高级的领带打得规整,散发出一种社会职业精英的禁欲感。
 嗯,斯文败类既视感。

 “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,直接入正题,”古·斯文败类微笑着说。

 牛可清的心一咯噔。
 有点血脉偾张。

 原本,古医生这一身装束能令人为之倾情,增添不少前戏的情趣。但牛可清却受不了,因为他自己平时上班……穿的就是这种衬衫西裤。

 古伊弗宁身上那些“制服诱惑”、“医生精英”、“禁欲气息”等特点,在牛可清眼里统统不奏效,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些词语的化身。

 赤.身躺于人下的牛可清摘了眼镜,礼貌询问:“请问古医生,你能不能赶快把衣服给脱了?磨磨蹭蹭的,是不是玩不起?”

 “你很心急啊?”古伊弗宁戏谑道,然后不紧不慢地解开脖前紧缠的领带。

 “不是,”牛可清满脸嫌弃:“而是您这一身时刻提醒着我:是我单位的同事在搞我。这样真的很膈应。”
 古伊弗宁:“……”

 男人的指尖攀上前胸的扣子,逐颗逐颗地挑开。由上至下掀开衣摆,打开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,露出大片光泽而紧致的腹肌。
古医生连脱衣服的动作都很欲。

 牛可清轻佻地吹了声口哨,明明被压在下面的是他,却偏一副调戏俊男的流氓样。

 当古伊弗宁摘下那副精致的银边眼镜时,一双浅蓝色的瞳仁被无遮无拦地显露出来,发出星光也难以媲美的耀彩。
 没了眼镜,这男人就像一个解开了封印的使者,眼眸沾染上了情.欲的气息,变得愈发惊艳迷人。

 眼前的瑰景实属养眼,催生出牛可清心底的一声感叹:“古医生,干、我,可否?”

 古伊弗宁瞥了瞥这人挺立的某处,伸出手指去,隔着裤子布料戳了两下,嘴角含起一抹坏笑:“不是说对着我硬不起来么?”

 牛可清倒吸一口寒气,“你还挺记仇。”
 记仇的古医生非常绅士,体贴地询问他的需求,“牛医生,你是喜欢温柔一点,还是狂野一点?”

 这问题问得毫无意义,就像在问,你是喜欢镶着钻石的黄金呢?还是包着黄金的钻石呢?
 不都一样吗?本质都是为了爽。

 牛可清将双手枕在脑后,吊起半边嘴角:“我说温柔一点,这么猴急的你会答应吗?”
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,刚才是谁在街头飙车飙到差点违违章,在十分钟之内到达这家酒店,并火速开好了套房的。

 在关上房门后,古伊弗宁立马将魔爪伸向他的衣服,完全就把他当成一只粽子,三两下就把外边的蓑叶剥掉了一层又一层。
 ——像一个性.瘾发作的饥.渴症患者。

 对此,古伊弗宁笑着否认道,“那是你不了解我,温柔是我的长项。”
 牛可清一眼看穿他:“假装温柔才是你的强项吧?”

 古伊弗宁拿过床头那个松软的枕头,轻轻地捞起牛可清的腰,将枕头垫在他的腰臀下方,“这样你会比较舒服。”

 这个举动确实贴心又温柔,还照顾到了床伴的腰部健康。当然,也是为了方便待会儿的运动。
 抬高角度,好进去。

 牛可清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,胯部被枕头垫高了不少,不由地“啧”了一声,“古医生,很熟练嘛。”

 古伊弗宁不置可否,看着对方放在自己腹肌上游移的几根手指,嘴角浅浅一勾,“牛医生,你也不赖嘛。”

 这个男人,眸色和发色都很浅很浅,是极为天然且突兀的混血特征,大概是降临这世界前被上帝吻过,才会生得如此令世人想要眷顾。

 牛可清忽然好奇出声,“问个问题,你会跟炮.友接吻吗?”
 “不会,”古伊弗宁想也不想就回答,反问:“打.炮为什么要接吻?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多余的?”

 “好极了,我也是。”牛可清喜欢对方的答案,和他想的简直一模一样:吻并不是性的必需品。

 回答完问题,下腹开始烧起来的古医生正想伏低身去,却被牛可清一手抵住胸口,“再问个问题。”
 “……怎么这么多问题?”古伊弗宁皱眉,“你是好奇宝宝吗?”

 对于一个接一个的问题,古伊弗宁感到不耐烦,他跟以往的炮.友都是一言不合就开干,从不在床上说废话。
 在他看来,做i时过多的言语交流就是累赘,扫兴又无聊,但牛可清似乎挺爱在床上聊天,不断地消耗着他的耐性。

 牛可清倒是悠哉,问他:“你是混血吗?”
 秉着绅士风度,古伊弗宁还是有问必答,只当是对待一个问题层出的病人:“是,我父亲是中瑞混血,我母亲是英国人。”

 牛可清恍然:“腐国血统诚不欺我。”
 他又想到了某些东西,于是曲起腿,用膝盖骨顶顶对方鼓胀的裆部:“欸,听说外国人都很大,你有外国血统,是不是也尺寸惊人?”

 “你等会儿不就知道了?”古伊弗宁失笑,后一句用更隐秘的语气说,“我怕你吃不消。”
 “真的吗?我不信,”牛可清不屑道:“古语有言,没有耕坏的田,只有累死的牛。”

 对于他的口出狂言,古伊弗宁更兴奋了,胜负欲蠢蠢而动:“那倒要看看,是你先坏,还是我先死。”

 话落,男人的脸色变得深凝,眸色暗得似不见波澜的潭。
 明显,这是进入正题的前奏。

 古伊弗宁如一只伺机抓捕猎物的雪狼,缓缓俯下.身去,发出充满磁性的气音,低喃着,“Here, I am the leader.”
 床上,我就是主导者。

 平日里彬彬有礼的绅士,此刻变成了杀伐决断的僭夺者。他将牛可清的双手钳住,狠狠地压于床头。

 这动作有点野蛮,但牛可清并不反感,他像一只臣服于狼前的羚羊,甘愿被对方支配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。
 他非常享受被主导。

 不过鉴于第二天还要上班,而且牙医总是要坐在椅子上会诊,腰臀的酸痛会影响工作的质量,所以牛可清还是善意地提醒道,“我建议不要太激进。”

 “噢?”
 “我们第一次做搭档,对彼此的身体都还不是太熟悉,或许在过程上还有些生疏,所以最好还是悠着点。”

 “不错的建议,”古伊弗宁抓起他的手,轻轻地一啄那光滑的手背,“但我不是说了我会很温柔么?”

 古医生那十只手指修长而细白,皮肉下的骨骼节节分明;肤质白得不染一暇,肌理分明的肉体上泛着一层琉薄的光泽。
 他身体的每一处,都令牛可清觉得很苏很苏。 

 “苏”若作为一个形容词,那边是一个囊括万千体感的字,而此时此刻,对牛可清来说,“苏”是那种在他骨子里打颤的酥麻感。
 他身体的每一寸骨骼,都因为眼前的男人而感到酥麻。

 靠着残存的一丝理智,牛可清像一个清醒地判断形势的大法官,微眯起细长的眼,“嗯,你确实承诺了会很温柔,但是吧,男人在床上的话可不能信。”

 最了解男人的,莫过于男人。

 真面目被毫无留情地揭穿,古伊弗宁又将他的手猛压了回去,更像一只强悍掠食的兽,“你怎么知道我是激进派?”

 牛可清看着他那张亢奋的俊脸,还有染上一层浓重情.欲的蓝眸子,无语道:“哥哥,你就差写在脸上了好的伐?”

 “哥哥?”古伊弗宁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 他非常喜欢这个别样的称呼。

 被牛可清挑起了更深的欲.念,男人蓝色的瞳仁里愈发海浪翻涌,他低声在牛可清耳边说:“待会儿就该叫爸爸了。”

 古伊弗宁褪去衣衫和裤子,牛可清往他那处瞥了两眼,瞬间明白这人的自信从何而来……
 太大了。

 牛可清的心被某些东西紧紧地咬了一下,对未知的恐惧和刺激的向往,都令他欲罢不能。

 因此,明知即将到来的是毫不留情的进犯,牛医生却依旧作死,他主动将两条腿打开,嘴里犯贱地挑逗着:
 “古医生,别玩儿太大。”

15

“你一进来,我立刻就觉察。我顿时呆住,浑身燃烧,心里默默地说:就是他!”
 ——《叶甫盖尼奥涅金》

人这一生,总有些瞬间是终身难忘的,就像一个色彩鲜明的烙印,带着触感落在你的记忆里,挥之不去。
多年以后,牛可清还能清楚地记得,他与古伊弗宁第一次上床的每个细节。

下者的双腿圈住上者的腰,典型的传教士式。
空调的温度恒定在二十三,周遭却愈发焦热,仿佛活火山爆发的前夕,地下的岩浆就如烧开的水那般,迸溅沸腾。

“进来。”
“不用你教。”

“慢点。”
“嗯。”

古伊弗宁俯下身来,不轻不重地吮吸他的颈脖。开始确实是温柔的,渐渐地就失控了,锋利的牙齿撕磨着皮肉,每一下啃咬都带着贪婪的力度。

颈部的皮肤很薄弱,覆盖着成千上万的血管,是牛可清最为敏感的部分。轻轻一碰,就能激发他深埋的兴奋。
酥痒和疼痛一并袭来,肆虐着这一片干净脆弱的皮层,留下津液和红印。

牛可清咽了咽喉结,缓和着脖子上的痛感与快感,“我建议你明早去我那儿做个牙齿锯磨,削削这刀片一样的牙尖。”

“抱歉,”古伊弗宁喘息着回答他,“有虎牙就是这点不好。”

牛可清将拇指探入对方下唇,摁了摁那锋利的虎牙尖,指尖微疼,“算了,留着吧,锯了反倒可惜。”
这虎牙啃得他挺刺激的。

见对方这么“宽容大量”,古伊弗宁也假惺惺地装作心疼人,抚着牛可清脖子上新长出的“草莓”,温柔道:“你明天穿件高领毛衣上班吧,Honey.”

牛可清被这一声“Honey”激得心颤。 

床上的古医生确实魅力无边,一套一套的,溢出来的色气无法言状,纵使假也假得令人沉醉。
温柔与野蛮,这两个相互矛盾的形容词,竟能同时用在他的身上而不违和。

牛可清用索求的眼神将他描绘一轮,甚至怀疑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一件上帝为“零”创造的礼物,才会既具有天使的柔情,又具有魔鬼的蛊惑。
是何等的天赐之人。

古伊弗宁勾了勾他的下巴,“现在还想逃吗?”
“想啊,所以你得把我看紧了。”牛可清将对方的指尖含在嘴里,湿湿地一舔。

“你是挺紧的,”古伊弗宁说着,一口咬上了牛可清的耳朵,疼得后者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床。

牛可清狠狠地夹了对方一下,以示报复,揉着耳朵大喊:“你属狗的?!”
“我属狼的。”

牛可清的眼睛半张半阖,迷蒙地凝视着古伊弗宁。有一层薄雾从眼底氤氲而上,水濛濛的,涂上了这双深黑色的眸子。

“狗东西,”他骂道。
男人的眼里潜藏着渴望,渴望被征服,渴望被征伐,渴望成为对方身下濒死的羚羊。

而古伊弗宁,这只狼有着同样强烈的渴望,却并非饥不可耐,只是羚羊的魅力太令他垂涎罢了。
他抚摸过牛可清的全身,轻唤着:“小羊咩。”

浑身散发着强势的气场,这位古医生,丝毫没有平日里的绅士与风度,扮演着杀进对方世界里的入侵者,脸与身材就是他最势不可挡的武器。
仅以一矛长枪,就足以将牛可清杀得丢盔弃甲。

男人稳稳地把控着挺进的力度,九浅一深;他的搭档也很配合,腰肢起伏。

“啊……”
“唔……”

情动之时,牛可清咬着双唇,抑制住喉咙里欲出的呼叫。那嘴唇充血涨红,如待人摘取的樱桃。
不过古伊弗宁是不会去触碰的。

他们有着一个共识:禁止与对方接吻。

接吻有着另一层含义,属于情人,不属于两个相互利用、只求释放欲望的炮友。
对于这两个约炮成性的男人来说,嘴唇是伊甸园里的禁果,哪怕再诱人,哪怕在垂涎,也不该与床伴接吻。

于是乎,腰臀挺忙的,嘴皮子倒是闲。

古伊弗宁调侃牛可清说,“牛医生平时挺不待见我的,现在看来,好像也不是啊。”
“平时是挺不待见的,现在嘛,也就勉强待见。”

侧头,古伊弗宁看向床头边,上面放着牛可清摘下来的眼镜——
椭圆的无框小镜片,文雅而精致,两条眼镜腿细得像根银针,纤细中藏着锐利。

望着那副眼镜,古伊弗宁喃喃道:“这眼镜,像你的本体。”
牛可清顺着他的目光一看,“怎么说?”
“假正经。”

“古医生平时看起来也挺正人君子,到了床上还不是原形毕露,”牛可清伸手去,将古伊弗宁那副眼镜拿起,放到自己的眼镜旁边。

两副文绉绉的眼镜,静静地摆放在床边,镜片上反射的光随着晃动的大床而摇曳。
带着讽刺的浪漫。

“唔……”

放肆的欲望从血管中喷薄而出,像火山的岩浆般,滚烫地流淌在身上的每个部位。
交缠的不只是炽热的躯体,还有共振的灵魂和体感。

方寸的床褥之上,就能拥有爆炸一样的高温,灭顶一般的摧毁感。
潮水在月夜下澎湃汹涌,红眼的野兽发了狠,嚎叫着撕裂了整片夜空。

恍然间,牛可清一阵失魂,眼前模糊而闪白,浮现出一副前所未有的成像——
他与古伊弗宁,是在雄浑大地上对峙的两方。

这一仗,犹如西欧中世纪的冷兵器之战,千军万马在黄沙漫天的戈壁滩上狂奔。
猩红的残阳吞噬了天边最后一线蓝,铺天盖地都是令人无法呼吸的血腥味。

激烈的战况,双方战士的血脉都已与这场战斗融为一体,他们疯狂而偏执,像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魔,享受着相互厮杀的乐趣,
每一条血管都被割爆了,喷溅出漫天飞扬的血沫,染红了战场的每一处角落,这是炽热的欲.望交织成的世界。

只是臆想的世界罢了,他竟觉得写实。
这迷离又壮烈的幻觉啊,已是这场“戏剧”最完美的落幕曲。

牛可清侧躺着,后背感受到一阵湿热的黏腻,那是古伊弗宁将滚烫的胸膛贴了过来。
汗水交融在一起,浇灌着澎湃的心跳,牛可清的意识就这样一丝一缕地,被对方的热度给拉了回来。

“还好吗?”古伊弗宁哑着嗓音道。
牛可清暂时还开不了声,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。

他像一只被风吹、被雨淋后急需安全感的羊,曲起身子蜷缩着,主动伸手勾住古伊弗宁臂膀,将之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
过往,牛可清将性看作是一件解决需求、宣泄欲.望的事,机械地重复着那一套既定的流程,在获得刺激中成全自我。
但脱离了快感本身,过程是无聊的,动作和姿势千篇一律。事后会空虚,会回归心无波澜的状态。

而古伊弗宁颠覆了这一切,他令他知道,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。

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,像一条树根被雕上了美丽的玫瑰花纹,一颗石头被镌刻成了价值斐然的工艺品,这种享受徒然变得高级起来。
而不再是低级又野蛮的生理活动。

两个累得全身浸汗的人搂抱在一起,共同经历了短暂的失神。他们像两只交缠着坠入深渊的鹰,猛地坠落以后,却又轻浮地飘进了高耸的云端。
汗水淋漓,是前所未有的欢愉。

夜幕由深至浅,不知过了多久,二人渐渐回神,首先就是从对方的臂弯里脱开,下意识地远离对方体温和气息。
莫挨老子。

两个男人各自倚在床的左右侧,百无聊赖地眯着双眼,指尖夹着根香烟,都在吞云吐雾。
他们果真是同一类人,连叠着长腿抽事后烟的姿态,都是同一派模样。

抽去了半根烟后,古伊弗宁伸手往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掸了掸,随口问:“还满意吗?今晚。”
牛可清仔细回忆了一会儿,刚才的激情,好像在品味着些什么,最后认可地挑了挑眉,“还不错。”

其实是很不错。
今晚,是他自从开启“性生活”这个项目后,做过最酣畅淋漓的一场。
只这么回忆半秒钟,牛可清的心又难以自抑地攒动,就连血管中的热流都开始奔腾起来。

面前的这个男人,让他第一次意识到:做爱与交媾是不同的。前者隐含着更深的渴望和更浓烈的欲求,除了身体上的快感,还有灵魂上的满足。

古伊弗宁故意撇撇嘴,“牛医生,你是我第一个需要哄骗和讨好才能捕获的床伴。”
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真是坏透了。

若不是这人脸长得好看,让人不忍心在上面留下淤青,牛可清早就扑上去给他一拳。

古伊弗宁那话,他听得很不舒服。
睡了就睡了,别说得跟老子是被你骗上床的一样,我是心甘情愿让你干的,不然天神宙斯都勾引不了我。

牛可清在床上肯居于人下,不代表他性格上也肯居于人下。
睡他可以,看轻他不可以。

在古伊弗宁面前更是如此,牛可清始终有种不甘示弱的倔傲,就像一只挺胸傲骨的白鹤,高不可攀,不容亵渎。

这只誓要扳回一城的白鹤,高扬下巴,悠悠地吐出一抹烟雾,讽刺道:“古医生又怎么知道,被捕获的那个不是你呢?” 

21

  “人们不能给情欲规定一个时间。”
   ——罗曼·罗兰

  牛可清怀疑姓古的这家伙是疯了。
  即便现在夜已深,但这里随时有人经过,若是被人发现他俩躲在这楼道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“你疯了吗?在这里?”牛可清不敢置信,他挣扎了两下,手却被牢牢地禁锢住,无法动弹。

  昏暗的角落里没有一点光,古伊弗宁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唇,“嘘——只要你管好你这张嘴,我们就不会被人发现。”

  古伊弗宁的手愈发不安分起来,毫不留情地破坏着牛可清整齐的衣着。他掀开男人最外层的大衣,去解开那件白衬衫的纽扣,一颗接着一颗。

  他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:“牛医生,我无时无刻都想把你这虚伪的禁欲感给扒掉。”

  “.…..”牛可清是第一回遇见这种不管不顾的神经病。

  古伊弗宁用身体将他压住,手指顺势而为,钻进牛可清衣服的布料里,触上他越来越滚烫的肌肤,搜寻着每一寸细滑的触感。
  男人的指尖犹如带着电流,所过之处皆令牛可清浑身颤抖。

  刺激和慌张交织着,一寸一寸地侵袭起牛可清的理智,他想要狠下心来将这冒头的情欲砍断,却又为之欲罢不能。
  好比一股瘾在发作。

  “你个疯子!”牛可清咬牙切齿地骂道。

  凭着最后一点自控力,他想要推开古伊弗宁,但身子早被对方的手指撩拨得绵软,两条胳膊也使不出什么力气来。
  这么挠两下,倒有点像故意与对方打情骂俏。

  古伊弗宁在他耳边哄道:“放轻松。”

  医院外面的世界白雪皑皑,疯狂的雨点裹挟着骇人的冰雪暴,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厚厚的雪地上。
  而在这栋建筑的楼道里,却安静得只听见两人的喘息声。

  古伊弗宁低下头去,将急促的吻一个个地砸在牛可清的颈脖上,那攻势便仿佛外面卷天盖地的暴风雪,那么湍急,那么猛烈。
  只要是个正常人,都经受不住这般刺激。

  循序渐进地,古伊弗宁将指尖抚上牛可清的颈脖,如同鬼魅一样,在那滚烫且敏感的皮肤上四处游移,“你最喜欢别人亲吻和抚摸你的脖子,是吗?”

  最危险的玩家不过如此,古伊弗宁深知所有技巧和手段,也记得牛可清的薄弱点在哪里,于是逐个击破,最后将人攻陷。

  理智是会被击垮的,牛可清知道自己要沦陷了,只能从唇缝里呻出半个调儿,以作回应:“嗯……”

  继而,古伊弗宁又将手指缓缓滑去他的脑后,将牛可清的后颈扣住,迫使牛可清后仰起头来,露出更大片的颈脖肌肤。

  “我知道你喜欢的,”古伊弗宁以利齿一口咬上他的喉结,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他脖子上那块性感的凸起。

  这浅发蓝眸的男人,如同一只浮游于黑暗中猎食的吸血鬼,贪婪地吮食着牛可清这可口的囊中之物。
  他索取的不仅是气息,还有猎物的神智。

  “别……”
  嘴上说着一句“别”,实际上牛可清早已放弃抵抗,他心甘情愿地任对方摆布。

  男人不能自控地献身,将双臂挽上古伊弗宁的颈脖,越搂越紧,越搂越紧,直至与对方鬓边厮磨。

  外面是席卷夜空的暴风雪,而这个小小的楼梯间,就像一个狭窄的密闭巢穴,隔绝了外部的声音和光线,装载着两个情.欲.勃发的男人。

  古伊弗宁松开一点牙尖,低低地问:“共沉沦吗?牛医生。”

  “说什么屁话。”牛可清愤怒地瞪着他,“衣冠禽兽。”

  被骂“禽兽”的古伊弗宁眨眨眼,笑得像个孩子:“你不是不肯和我有纠缠吗?但是啊,我这只衣冠禽兽最想做的,就是拉你下水。”

  牛可清:“……”

  视野迷失在黑暗之中,他们根本看不见对方的样子,只能凭借呼吸感受到彼此的存在。
  喷吐出的炽热气息像两条相互交缠的藤蔓,自岩浆喷薄的地狱里生长而出,将对方死死捆绑在浓厚的欲.望里。

  古伊弗宁的唇在牛可清的鬓边游弋,携带着暧昧的气息,“知道为什么吗?我这么想要拉你下水。”

  牛可清偏了偏头,躲开对方的勾引,十指深深地掐着他的肩膀,“为什么?”

  古伊弗宁被掐得生疼,便报复性地回掐了一下牛可清的腰:“因为我见不得你那副假斯文的皮相。装什么装,你跟我就是一样的人。”

  一股寒意窜遍牛可清的脊髓,他第一次遇上这种豺狼,发自肺腑地问:“你他妈是变态吗?”

  他似乎听见古伊弗宁笑了声,而后是冷冷的低语,“是啊,我是变态,你也是。”
  牛可清:“.…..”

  古伊弗宁的话像一把利剑,洞穿他虚假的皮囊:“牛可清,你跟我一样,表里多正人君子呐,不过是个善于隐藏自我的性瘾患者而已。”

  古伊弗宁早就看破了牛可清那副假面孔,在假斯文假禁欲的表面下,潜藏的还不是疯狂滋生的欲望?
  从他们做的第一晚起,古伊弗宁便已经看透了他。

  牛可清心里的寒意不断加重,古伊弗宁像一个能看穿世人恶念的撒旦,拥有蛇蝎一般的双目,洞穿他所有不堪的恶念和欲望。

 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撒旦?
不过是因为他俩有着一样的内里,所以知己知彼,彼此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罢了。

  “是啊,”牛可清算是承认了,自嘲道:“咱俩都是一路货色,谁比谁高贵。”

  两对皮鞋的鞋尖相互抵着,两双膝盖上的布料相互摩挲。两件衣服的下摆相互交叠,两处硬烫的凸起渐渐靠近,止不住地相互作动。

  前后摆动的胯一下又一下,顶着,磨着。隔着西裤裆部的布料,感受着彼此灼热的温度和硬挺。

  感到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那处,牛可清及时刹住这事态,一把将对方的手拨开:“我说过的,没套不做。”
  这是他勉强坚守的底线,就好比战场上的最后一座堡垒。

  古伊弗宁:“那就只用手。”

“不……”可牛可清来不及拒绝,对方便已解开他裤子前的金属扣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  名贵的皮带被解开,拉链被徐徐开启,里面包着的事物是那般滚烫,隔着一层薄薄布料也能感受到。

  “不行,不可以,”牛可清一手摸着对方的脸,一手按住对方的手,想要让古伊弗宁停止手中的动作。

  可若古伊弗宁肯听他的,那就不叫衣冠禽兽了。
  男人拉下牛可清的内裤,以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的东西,带着一层薄茧的手轻轻揉捏,上下撸动起来。

  “啊……”
  只一下,牛可清便溃不成军,他知道这疯狂的一切是不可能停止了。

  渴望在叫嚣,灵魂却懦弱。
  世上的男人总是这样,无法对抗已经开始燃烧的欲望。在奔腾的快感面前,所有的理智都不值一提。

  此时此刻,牛可清就是一触即炸的火药,古伊弗宁就是一根迸溅着火星的引子,若是真在这里点燃了……
  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爆炸。

  所以牛可清依旧有几分推拒,“唔……万一……”

  “哪来那么万一,”古伊弗宁不是那么恭顺伺候人的性格,他起了想要逗鸟的念头,于是用手指轻弹那柱身。

  “啊!”牛可清惊呼一声,又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,生怕惹来什么人。

  “你要我现在停下吗?”古伊弗宁以志在必得的口气挑衅道:“牛医生,你硬成这样,怕是连路都走不动。”

  牛可清:“.…..”

  他的手插进了古伊弗宁的头发中,手指一下一下地绞着那柔软的发丝,对方若是手上太用力了,他便忍不住拽拽那发丝。

  “你别太用力扯我头发,疼。”古伊弗宁的话里有责怪的意思,语气却是温柔的。

  “我疼了,你也不能好过,”虽这样说着,牛可清还是听话地放松了手上的力度,像只被驯服的兽。

  头脑因为缺氧而发昏,双腿软得如同田泥,若不是古伊弗宁以双膝将他的大腿摁贴在墙上,牛可清怕是要瘫坐在地上。

  情难自禁,牛可清发出了连自己都不忍入耳的声音,“啊……嗯……古……我快受不了……”
  他被灭顶的快感淹没了,甚至连对方完整的名字都难以说出,欲仙欲死也不过如此。

  男人的呻吟给气氛添了一把旺火,古伊弗宁发出含糊而黏腻的声音,“说你喜欢。”

  牛可清咬着唇不说话,几乎要将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来,意志力支撑着他最后一丝体面。

  不说,不能说,这话怎么说的出口?
  承认自己的贪念和索取欲吗?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嫖客?被高涨的欲望和对方的手段所支配?像一个易被击破的弱者?

  可对方只那么稍稍一用力,他便一败涂地了。
  “啊——!嗯唔……”牛可清的血液奔腾,情欲四溢,浑身如同一座爆发的活火山。

  古伊弗宁以强硬的语气将刚才的话重复:“牛可清,说你喜欢。”
  这七个字,就有不容辩驳的命令,更有不许反抗的威胁。

  “嗯……喜欢,”牛可清臣服了。 

  最敏感、最私密的地方就握在对方的手里,牛可清如同一个被摆布的玩偶,明明享用着最最舒适的服务,意识却依旧被支配得好比一个奴隶。
  奴隶多卑贱啊,只能靠慷慨的奴隶主施舍。

  牛可清仰着颈脖,大口大口地喘着空气里的氧,“啊唔……我喜欢……”

  墙撸灰飞烟灭。

  男人目眩神迷,渐渐失陷,就像被吸入沼泽里的动物,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抽搐。
  他越陷越深,直至发泄出来的那一刻,意识便完全沉沦。

25

  “因为怪异狂烈的激动,使我的眀眸蒙上阴影;因为我觉得尘世窄狭,可又害怕深入你的乐土。”
——《祈祷》

 “好啊,约吧,我们。”牛可清对古伊弗宁说。

 这两个男人,就像两个在斗兽场上同台竞技的勇士,势均力敌,不相上下,都有可能成为被对方俘获的战利品。
 然而,他们之间的并非敌意与憎恶,而是欣赏与共鸣。在擂台上遇见与自己相匹的敌人,接下来就能在博弈中乐得其所。

 顺理成章地,牛可清上了古伊弗宁的车,坐着这一艘“贼船”,跟着去了古伊弗宁的家里。

 打开门,牛可清很不客气地率先进了门,以一副被邀请者的姿态,仰首挺胸地走进了古伊弗宁的地盘。

 轻轻一声“砰”,古伊弗宁在他身后关上门,将钥匙挂在玄关的钩子上。
 他看着牛可清的诱人后背,一步一步地走近,口吻暧昧地说:“我可从来都不带人回家,你是第一个。”

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带炮.友回自己家。
 在古伊弗宁看来,家是私人领地,而炮.友则是需要被警戒在领地外的生物。然而,那种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牛可清拆吞入腹的渴望,让他想到没想就把人拐回了自己家。

 为了能尽快扒开牛医生的衣服,古医生也算是开了一次先例。

 “噢?这么说来,还是我的荣幸。”牛可清背起手,礼貌地回应着对方的“甜言蜜语”。

 他又将目光随意地在屋里一扫——
 这间公寓很大很整洁,一看就是独居者悉心整理的巢穴。装修很简约,却不乏设计的美感,黑白灰三种颜色基调,造就一种典型的性冷淡风。
 真不像它主人的风格。

 把在超市买的菜放在桌上,牛可清体态彬彬地转过身来,对古伊弗宁浅浅地微笑:“开始吗?”
 是在“邀请”。

 古伊弗宁:“等不及?”
 牛可清:“怕你等不及。”

 两个人废话不多说,直奔主题。古伊弗宁拉着他走到浴室,脱了衣服泡在浴缸里,跟对连体婴似的纠缠半天。
 男人们浑身湿漉漉地滴水,赤.裸着就开始滚到床上去,开启一场即情即兴的“游戏”。

 气氛正浓,牛可清却忽然刹车,用手抵住古伊弗宁的胸口,“等等。”
 “怎么了?”古伊弗宁舔了舔他的掌心。

 对与牛可清来说,他们在酒店做的那次经历过于深刻,就像中世纪的骑士军团们浴血战斗,赤肉互博,每一个起伏的动作都是向死而生。
 那晚的程度过于激烈,腰酸腿痛的后遗症把牛可清都搞怕了。

 鉴于此,他担心自己再被古伊弗宁这个披着美人皮的打桩机折磨至残,于是事先打好招呼:“你悠着点儿,别把我搞到送医院。”

 古伊弗宁:“有没有这么夸张?”
 牛可清:“第一次,我们在酒店,你他妈都快捅到我的肠子了!”
 古伊弗宁:“.…..”

 “可是……”古伊弗宁坏笑着,“这不是很爽?”
 “爽屁,”牛可清想起来都气,“肌肉挫伤,外皮撕裂,你来试试?”

 古伊弗宁笑得眼睛都眯上了,即使是与牛可清几句简单的互呛,他也能从中体会到无穷的乐趣。
 他敛了笑意,给对方打下一剂定心剂:“怕什么,我不就是医生吗?”

 牛可清越想越不对劲,“你是肛肠科的!” 
 古伊弗宁:“这不就对了?”
 “……”牛可清仔细想想,好像也没什么不对,就是隐隐地觉得菊花发疼。

 为了保证自己的肛肠完好无损,他讪讪道,“但难得提早下班,春宵一刻,你不想半途去加班吧?”

 “加班是挺惨的,但……”古伊弗宁眼睛一眯,用一把性感的嗓音道:“我更想把你干得半死不活。”

 内心某种秘而不宣的刺激又被挑动起来,牛可清的指尖在对方光.裸的前胸上打了个转儿。

 他看对方的眼神渴望而沈凝,“我只需要你当我的炮.友,不需要你当我的主治医生。古医生,既然我们又当长期炮友的打算,那就希望你能多爱惜爱惜我的肛肠。”

 古伊弗宁连哄带骗:“你放心,我最会爱惜人了。”

 他剥开牛可清额前的细发,自白净的额间吻到他端正的眉心,又从眉心一直吻到微阖的眼角,如同品尝一道新鲜别致的珍馐。

 在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下,却是如雨滴般细细的呢喃,“牛医生,你身上哪一处我都爱惜。”

 男人在床上的言语最为动听,即是哄人的情话,又是吃人的咒语。
 连个尾音都是催情的春.药。

 在牛可清看来,情.欲就像药物,适度的剂量能调节身心,有助于将生活过得滋润。但过量却会带来成瘾的危险。
 是药三分毒,汲取过量就容易毒发。

 古伊弗宁就像一剂药,给他带来的情.欲太多太多了,像裹着一层糖衣的药片,一颗又一颗送进胃里,加速着药瘾的形成。

 牛可清颤巍着抬手,摸了摸古伊弗宁的脸,“有没有人说过,你其实很可怕。”
 古伊弗宁意外地看着他:“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。”

 “那你是吗?”
 “莫须有的罪名可别强加于我。”

 牛可清很认真地观摩这张英俊得过分的脸,打心底地由衷道:“有时候,有魅力的人就是最可怕的人。”
 “谢谢赞赏。”古伊弗宁将之视作一种夸奖。

 牛可清笑了笑,暗暗地,他又将这个男人的危险等级提高了一个系数。再这样下去,他恐怕就要在自己和对方之间筑起一道隔离墙了。

 古伊弗宁细致的眼尾晕起一圈浅绯的薄红,看上去羞涩雅致,与他身下野蛮进犯着的那物简直是两种不同的存在,竟然都出自同一个人的身上。

 “你的……眼睛……很好看……”牛可清的音调随着身体的颤动而颤动。

 看着古伊弗宁那双眼睛,他瞬间想到一句诗词:“水光潋滟晴方好。”
 水灵灵的一汪清湖,微微闪耀着浅蓝色的澄澈光亮,水纹潋滟如蔚蓝的晴天那般美好。

 古伊弗宁却很没有情调地问:“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我眼睛的颜色吗?”

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些怨怒,明显是对之前的事心存芥蒂。
 小气得很呢。

 牛可清装起了失忆:“我有这样说过吗?”

 怎么能不喜欢呢?那蓝眼睛。
 那是这世上最美的浅蓝,无杂质无瑕疵,却如鬼魅般勾人,不然也不会害他深陷此种境地。

 古伊弗宁翻起了旧账,“有的,你说你只喜欢跟黑眼睛的人做爱。”

 牛可清的话他记得特别深刻,因为从小到大,没有人说过讨厌他这双美丽的蓝眼睛,哪怕是违心的。
 只有牛可清这样嫌弃过他的眼睛,令他高不可攀的自尊和骄傲都大大受挫。

 牛可清没想到,自己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无心之言,竟被对方记到现在,感叹:“你可真记仇啊。”

 “我何止记仇,我还斤斤计较,睚眦必报。”古伊弗宁深深地插了几下,以示自己对“报仇”这件事说到做到,“所以,你是承认你说过这话了?”

 “好吧,我承认,我投降,”牛可清被干得瘫软,难得能这样完整地说上一大段话,“不过,我的喜好被过于美丽的东西所打败。”

 是啊,这双眼睛自打出现,就已经完全打败了他内心的城墙,一溃千里。

 古伊弗宁仰起身子来,半坐在牛可清的身上,用手的虎口处钳住男人的下颚,声音中潜藏着冷硬:“我这不叫打败,叫征服。”

 他打开如翼般宽的肩,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人,“牛可清,你是我的俘虏。”

 这个男人,身上的每一丝气息都在叫嚣着,如同一个支配欲爆发的雄性动物,连汗液都变得炽烫。
 牛可清被他过于强悍的气场震慑住,骨子里不但生出一种被震慑的寒意,还生出一种献祭的虔诚。

 自己的身体被对方这样需要,竟令他升起一种诡异的兴奋。

 俘虏意味着无条件服从,然后臣服地把自己的身体交出来。情不自禁地,牛可清后仰起脖子,露出脆弱而突耸的喉结,顺着颈脖上下滑动。
 ——多像一只露出致命点的羔羊,甘愿将自己献给了面前的饿狼。

 他用一双水雾迷离的眼睛望着古伊弗宁,忽地发问,“我的身体是属于你的,那灵魂呢?”

 这话题放在上床的时候说,似乎有点不合时宜,就像格格不入的一支小插曲。

 但古伊弗宁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他:“人的灵魂是样很无趣的东西,只能唤起人的感情,而不能勾起人的情.欲。”

 牛可清挑眉:“嗯哼?”
 “所以很遗憾,我对你的灵魂一点兴趣也没有。”只关心情.欲的古伊弗宁如是说。

 他将一段渣言渣语说得极具哲学韵味,配上那神圣的蓝眸子,牛可清总感觉是在接受古希腊人文学家的思想洗礼。

 其实说了这么多,搞得玄乎极乎的,不就是想说:我只想跟你上床,不想跟你恋爱。

 “那可惜了,你错过了一样不错的东西,”牛可清故作惋惜,“我的灵魂可比我的身体有魅力得多。”

 他那点愉悦被古伊弗宁的冷漠冲洗得一干二净,隐隐中有种期望落空的灰丧。

 在被干到迷迷糊糊的时候,牛可清对于危险没了防备,于是神智只聚集到一份忽然出现的期待上——
 期待对方一个令他心悦的答案。

 可是他本不该有期待的。
 对于一个玩肾不玩心的炮友,谈何期待呢?

 古伊弗宁说,我需要的是你的身体,而对你的灵魂没有兴趣。
 这本该是最最完美而安全的答案了,却不是牛可清所想要的。

 然而相较之下,最可怕的是,他竟对一个炮.友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。期待对方索取他身体的同时,也贪恋他的灵魂。
 这种期待让牛可清心里警铃大响。

 没察觉牛可清表情的不寻常,古伊弗宁反问他,“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吗?如果我说我感兴趣的不仅是你的身体,你就该害怕了吧?”

 牛可清:“我为什么要害怕?”
 古伊弗宁:“怕我喜欢上你。” 

 他亲昵地吻过身下人的鼻尖,语气却是那般淡漠:“牛医生,如果有一天,我们任何一方喜欢上另一方,那就是该结束的时候了。”

30

  “每片海沉浮着不同的景致,也翻滚着各自的危险。生活也是、人的欲望也是。”
   ——蔡崇达

  在某个阴云密布的雪天,他们约在牛可清的家里,做了一次。

  其实牛可清也从不把炮友带回家,但是良好的教养告诉他:做人就得礼尚往来。
  既然古医生带他去了一次家里,那他自然也应该把人带回家里一次,以示礼貌。

  再说,他们有长期发展这种关系的共识,总不能每次都去开房,既然彼此都是独身,那带回家里也很正常。
  这么说来,古伊弗宁也是他的例外。

  做前,牛可清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,古伊弗宁颇有要跟他鸳鸯戏水的兴致,却被牛医生无情地拒绝了。

  看着从门缝里探进来的脑袋,牛可清一根手指戳在那脑门上:“两个人洗太挤了。”

  “你家浴室能装下二十个我。”古伊弗宁说着,又狡猾地伸进一条长腿,牢牢地卡在门框处,想把门缝再挤开一点。

  面对好色的熊孩子,牛可清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脑壳蹦:“不急在一时,先让我好好洗个澡不行?”

  “……好,那就先放过你。”古伊弗宁捂着发疼的额头退了出来。

  吃了个闭门羹,郁闷的古医生只能抱着毛巾走进了另一间浴室。

  洗完出来的古伊弗宁擦着头发上的水,就看见牛可清也刚好从浴室出来,于是性瘾发作的古医生化身豺狼,猛扑上去。

  他将牛可清一把抵在身后的墙上,轻轻地吸对方脖子上的气味,“噢?喷香水了?”

  牛可清:“闻出来了?”
  刚才洗完澡后,他想着待会儿要干的事,便拿出“大杀器”往身上喷了一点。

  这香水的味道挺特别的,是香草根混合着松木的味道,恬淡自然如山间森野,很是清新好闻。

  “这可不是你家沐浴露的味道。”古伊弗宁刚刚在他家洗过澡,现在身上的味道跟牛可清身上的可不一样。

  他又深深吸了几口,琢磨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,只好来了个接地气的描述:“嗯,有种牛吃草的味道。”

  牛可清恼他又说傻话,捏着他的鼻尖训话:“狗鼻子,瞎说什么。”

  “狗鼻子”埋进他的肩窝里使劲嗅,像要把面前这只小牛的气味都吸进去。

  “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,我喷的也是这种,”牛可清配合地后仰起头来,将露出的脖子往对方鼻尖上凑,“好闻吗?”

  古伊弗宁又将头埋进他的颈脖里,鼻尖一下一下地剐蹭,不知是在嗅还是在蹭,弄得牛可清一阵酥痒,“好闻,你是这香水变的吧?”

  这香水的味道一闻浅淡,细嗅蛊惑,前调性冷淡,余香性奔放,就像假斯文的伪君子。
  ——跟假正经的牛医生像极了。

  “嗯?”牛可清没明白他的意思,不过算是看出来了,对方很喜欢这香水,眉目里的柔情和色念简直掩盖不住。

  两人纠缠着走过客厅,进卧室前,古伊弗宁一把将牛可清抱起来,将他两条长腿分开捞在腰部两侧,如同肉食者那般野蛮又霸道。

  “这么不客气?”牛可清用胳膊搂住他的脖子,像一把扣在对方身上的锁,低声警告:“这儿可是我地盘。”

  “你没听说过‘反客为主’这四个字吗?”古伊弗宁用两条有力的胳膊锁住他的腿,傲慢地挑衅:“深入敌方战场,当然是为了打仗而来。胜者为王,败者为寇。”

  “狗东西还挺过分。”被占了地盘的败者笑骂道。

  牛可清的床不大,方方正正平平矮矮,与其说是床,还不如说是一张床垫放在一张没有高度的厚木板上,很有日式床铺的风格。

  深蓝色的床单和被套铺展开来,蚕丝布料使其泛着一种顺滑的光,远远看去,这床就像是在阳光下的粼粼深海。

  古伊弗宁用手掌托住他的后颈,温柔地将他放在这大床中央,就像把一道美味的刺身放于高级餐碟之上。

  牛可清微微惊讶,觉得对方这次的风格和以往很不一样,“怎么?这次走体贴情人的路线?”

  古伊弗宁像服侍着绅士的仆人,手指拨开他睡袍上的结,聊赖地挑弄着那条散开的衣带,“换个花样玩玩儿,不喜欢?”

  “喜欢,”牛可清话里带隐意,“怎么敢说不喜欢。”

  古伊弗宁眼里荡漾出一抹似水般的笑意:“哇,牛医生竟然不抬我杠?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?”

  “主要是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从这一刻起,杀生大权就掌握在你手里,鄙人不敢说些忤逆的话不是?”
  平日里正经高冷的牛医生,一到了床上就开始发骚。

  情潮吞没了一切。

  古医生当真扮演着温柔似水的情人角色,轻吻牛可清身体的每一处,无微不至;爱抚他每一寸肌肤,摩挲逗弄,轻拢慢捻。

  慢慢地润滑,循序渐进地开拓,不急不慢,倒是牛可清先被他挑逗得耐不住了,两片蝴蝶翅膀一样的肩胛骨微微起伏,腰肢扭动几下。 

  自持高傲的男人此刻却红臊着脸,按奈不住拿出的酥痒,将嘴唇凑近古医生的耳畔,以几不可查的声音说:“进来。”

  “说什么?听不见,”古伊弗宁温柔地使着坏,发热的长枪抵住穴口来回滑动,就是不进去。
  真坏。

  牛可清被迫提高声量,难耐地辗动着躯体,带着点有求于人的态度:“我说……进来。”

  可哪怕他如此放低姿态了,古伊弗宁却只是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他的身体,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做。

  他用舌尖灵巧地舔弄牛可清的指缝,从润泽的指尖吮到白皙的指末,似在把玩爱不释手的玩具,“牛医生这双手可真是漂亮。”

  说罢,他一把将这双漂亮的手摁在自己滚烫的下身处,发出了一声如兽般隐抑的粗喘。

  身体快要软成一滩水,却迟迟得不到满足,牛可清彻底被激怒了,一口咬上对方的肩膀,古医生白皙的皮肤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血红的牙印,别说,还挺整齐。

  “嘶——”古伊弗宁蹙着俊眉,却笑得连虎牙尖儿都露出来了,“你用强啊,啧啧啧,真粗暴。”

  “你再啰嗦我就把你整个啃掉。”
  “遵命,亲爱的。”

  古伊弗宁像条被驯服的狼,深深地插进牛可清的体内,频率均匀而不间断,舒缓着牛可清体内的火。

  不过男人这种生物,一向不善于控制自己的下半身,这包括其抽插的频率。古伊弗宁慢慢爽起来了,挺近的频率也就逐渐加快。

  温柔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蛮横。

  对这副身体的占有欲几近令他走火入魔,贪婪地想要用自己的狂热将对方融化,古伊弗宁不断地加深加快,狠狠地顶弄着,摩擦着,一点不顾身下人卑微的求饶。

  “唔……慢点……唔…….”牛可清嘴巴微微张合,大口大口地喘着空气,整副躯体如同处在地震带上剧烈地颤动。

  他有深海恐惧症,这本该在潜水或航行时才会出现的症状,此刻却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发作了——
  头晕眩晕,呼吸困难,心跳加速,脉搏贲张。

  床单上近乎于黑的深蓝色,像极了在暴风雨中翻滚的深海波涛,他和古伊弗宁在这又软又凉的床单上翻覆,就如同在冰冷的深蓝海水中沉浮。

  
古伊弗宁朝着最柔软、最湿润的地方一捅而进,到了一个令牛可清失去挣扎能力的深度。

  “啊……”不知是谁,发出了濒临窒息的一声喟叹。

  如同黑夜暴雨中的一声惊雷,搅得海水激烈翻涌,吞噬掉所有残存的理智。

  海中亦有野兽,狂乱而暴动。电闪雷鸣间,带来摧天灭地的快感。

  他们相互紧紧地缠抱在一起,犹如孤海上相互依傍的两抹浮萍,身躯上的炽热温度是彼此取暖的归宿,热烈的情欲誓要将对方融化。

  “我永远不会厌倦与你做爱的,可清。”古伊弗宁吻过他水濛濛的眼睛,吻过他湿漉漉的睫毛,吻过他润红的眼梢。
  就是远离那唇瓣,不管那有多诱人。

  与牛可清在一起时,古伊弗宁内心的欲望就会掀起滔天波澜,无论那堤坝筑得有多高,对方仅仅一个眼神,就能叫千里堤防都给溃了去。

  欲望决了堤,浩浩荡荡的潮水翻涌着白浪而来,搅在欲海里沉浮飘荡,似乎永无停歇之日。

  “我也是,永不会厌倦。”牛可清像海中妖鳗一样缠在古伊弗宁的身上,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脊背,刮出两道深红的血印来。

  疼痛和兴奋的存在感一样强烈。
  他们失控了,感觉在某个颠覆的时空里扭曲着,整个人都舒服得不成样子。

  这种在撕裂边缘徘徊的刺激感,竟令人如此沉迷,沉迷得甘愿暂时丢掉所有理智,奋身一沉。

  床单上的皱痕如同颠簸的海浪,淌下的白浊在上面形成了点点斑驳,像海里涌起的白沫,张扬地喷出,在日光下渐渐干涸,最后被那极深极深的蓝色都吞噬了去。

  唯有古伊弗宁眼瞳的那一抹浅蓝,是牛可清在沉溺深海之前,得以抓住的一抹亮色。

  疲惫,却不肯罢休,无穷的精力从欲望之中爆发。
  于是他们在浴室里也来了一次。

  密闭空荡的空间里,墙砖和地板都是大理石铺砌的,每一声呻吟都有了清晰的回音,如同有人在耳边重复着他们做爱时发出的声音。
  羞耻而令人热血沸腾。

  牛可清被按在浴室的墙壁上,已被折腾得不成人样,断断续续地问:“你的腰……是不是……唔……永远都……不会累啊?”

  这男人绝了,像台永动机。

  古伊弗宁把这当成是一种夸奖,卖力地动得更猛了些,“得益于健身,我的魔鬼健身教练对我训练有加,不然现在你也见不到本一夜七次郎。”

  牛可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
  他又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传闻,这个圈子吃得杂,不少健身教练都跟自己的学员这样那样,一言不合就各种约。
  那……

  想到这些,牛可清顿时觉得心里不舒服,酸溜溜地问,“你那教练男的女的?”

  “不会吧?”古伊弗宁玩味地看着他,“我以为像牛医生这种人,是永远不会有吃醋这种表现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牛可清腆着脸,“你还没回答我问题。”

  古伊弗宁:“男的。”
  牛可清的脸色有些难看。

  古伊弗宁:“不过不是我的菜。”
  牛可清的脸色好看了一些。

  瞧他这副比翻书还快的变脸,古伊弗宁忽然笑了声,深深地对准他某处敏感点,狠狠地捅了两下,力度极其凶狠,出发点却是调戏。

  调戏一个吃醋还厚着脸皮不承认的假正经。

  牛可清的脸红得滴血,也不知是因为对方那处顶得用力了些,亦或是……吃醋却被当场戳穿。

  古伊弗宁软硬兼施,用力深顶后又轻柔地吻了吻他的下巴,“对于我来说,没有起性欲的就是无性别人种,这样说你满意了吗?”

  “你不用讨好我。”牛可清极力为自己挽回些颜面,“我也没有吃醋,这种小女生才会有的毛病,我不会犯。”

  顿了顿,他还着重强调:“尤其是对你,没必要。”

  牛可清这话说得言之凿凿,那越来越红的脸颊却把他出卖了。古伊弗宁瞧着他那两晕红霞,只觉可爱到了极点。

  古医生难得在做到起兴时哄人,“没有讨好你,只是不想坏了兴致。”

  “切,”牛可清剐他一眼,半死不活地搂住男人的颈脖,“我倒是要求求您,大发慈悲,把兴致降一点吧,牛医生都要坏掉了……”

  “噢?怎么坏的?”
  “你说怎么坏的。”

  古伊弗宁被他的求饶激得更加兴奋,凑近牛可清的耳边,明知故问,“被我操坏的?”

  这姿势抵御不住新一轮的亢奋,他双手揽住牛可清的大腿,将人一把抱起放在洗手台上。

  冰冷的大理石台面冻得牛可清一个激灵,更加牢实地抱住面前的人,连指甲都几乎要嵌进男人的皮肉里。

  古伊弗宁侧过身去照了照镜子,瞧了瞧自己背上那几道渗人的指痕,无语道:“牛医生这爪子厉害。”

  “当然,九阴白骨爪。”牛可清化身夺人性命的魔,双腿勾住对方精悍的腰,开始了新一轮不死不休的索取。

  漫漫长夜,不过是由几次火热的激情拼凑而成,两人在似海的空间里纠缠出一片不堪的绮梦,欲海沉沦直至白日初升。

38后半部分

  密闭的房间如同一片方块海域,此消彼长的欲望在海里翻涌,如迭起的浪潮般,哗啦哗啦。

  牛可清和古伊弗宁纠缠着,褪去对方的衣物,相互撕磨爱抚,激烈的动作让他们的身体上很快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。 

  古伊弗宁舔弄起牛可清的身体,粗喘着说:“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体的哪一部分吗?”

  “嗯哼?”
  “脖子,”他抬起头来,用修长的指尖慢慢滑过牛可清的颈脖。

  男人指尖冰凉,游抚过牛可清最敏感的颈部肌肤,令他浑身战栗,下身甚至硬得挺立起来。

  古伊弗宁摸着那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,用指甲边缘刺了刺,牛可清倒吸一口寒气,双臂瞬间抱紧了他的腰。

  “上面好多血管,”古伊弗宁的眸色变得深不及底,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血红的牙印,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凶狠的占有欲:“我总是想一口咬下去,把牛医生的血都吸干。”

  牛可清一点也不怕他,反倒不知死活地昂起脖子:“来啊,吸干我。”

  “你怎么这么放浪?”
  “你怎么这么多话?”

  古伊弗宁被逗笑了:“我跟别人做的时候一般不喜欢讲话,可偏偏对着你,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。”
  他插进去,狠狠地征伐。

  “话、话匣子……”牛可清都被操得气息凌乱了,还要颤着嗓子调侃对方。

  果真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冤家。

  “我还不是被牛医生给带坏了,”古伊弗宁撩拨着他的额发,身下放松了摇晃的频率,“不然谁会想在床上和人说相声。”
  牛可清:“……”

  感到出入身体的器物慢了下来,他正好能借此松口气,小喘着说:“那不如我们别上床了,边运动边说话还费劲。”

  “不上床?那我们做什么?”
  “咱俩干脆找个宵夜摊,叫几十串羊肉,边喝啤酒边唠嗑算了,过什么性生活啊。”

  古伊弗宁微微一笑,笑得令牛可清胆寒,蓝瞳的男人脑袋一歪:“那倒不行,我喜欢有我说,没你说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这么个意思。”古伊弗宁以动作代替言语,一把捂住了牛可清的嘴。

  男人耸动着劲瘦的腰臀,剧烈地加快了身下的动作,狠狠地朝牛可清的深处连续顶撞数十下,连床都在发出脆弱的声响。

  “唔……唔——”牛可清确实说不出话来了,他的嘴巴被男人的手掌紧紧盖住。

  高频率的快感卷土重来。 
  呻吟燃烧着喉咙,如被束缚在体内的火焰,想要剧烈地爆发,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桎梏,只能被死死地堵着。

  他看着古伊弗宁那双蓝眼睛,里面迸射着杀伐决断的欲念,危险又残酷。

  可危险的东西总能唤起人们的好奇心和靠近欲,这是一种诡异的魅力。
  ——古伊弗宁就是这样一种存在,总能勾得牛可清奋不顾身。

  “啊……”男人的攻势愈发猛烈,毫不留情,二人交合处甚至出现了啪啪的水声。

  渐渐地,牛可清有了窒息的快感,憋在喉咙里的呻吟把他逼出了眼泪,从眼角滑落,又被古伊弗宁用舌尖舔了去。

  没有什么能拯救得了这种堕落的快乐。

  古伊弗宁又何尝不是?
  他和牛可清逛了一整天的画展,从头到尾都在接受高级艺术的熏陶,所以思想被洗礼得特别狂放,连做爱都是那么的激进主义。

  他看着牛可清在自己身下失神的模样,一双蒙尘的蓝眸子被擦亮了,闪烁着灼热的光耀。

  亢奋,窒息,他们就像沉没在海里的两个潜水员,顽强而固执,只有在需要换气的时候才会浮出水面。
  此番沉浮放纵,抽抽插插,令两个男人都迷乱了。

 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,牛可清的千思万绪也在一瞬间飚上巅峰,像他这样的人,身体如此敏感,往往能获得最极致的体验。

  他的苦痛和璨烂,骄傲和欢愉,同在这片神奇的乐土中节节迸发,绽出漫天花火。

  或许在性爱的世界里,古伊弗宁就是统治牛可清的国王。

  卑微的蚁民可以向国王虔诚地奉献,达到一种狂热的高度,愚忠渐渐燃烧起来,如同一把最滚烫的火焰,赤烧着他的理智和血肉。

  陛下,请赐予我死罪吧,让我交出双膝,埋下头颅,怀着高昂的信仰在你的王座下雌伏!

  让我献出滚烫的鲜血和赤忱的身体,将每一滴血液都注入流向你的银河,这将是我莫大的荣耀!

  如同弗兰作品里喷张的激情,他们不眠不休地交缠了一晚,誓要把体内的力气都耗尽在对方身上。

  性爱渐渐停止,身体却依然在冒烟,像两座随时喷发的活火山,冒着滚烫沸腾的岩浆,激烈地翻腾。

  在某个奇妙的王国里,他们同时得到如珍馐般的感官享受与极端贫乏的精神,好比一件咄咄怪事。

42后半部分

  古伊弗宁一把将牛可清的两条腿架起,死死地将人抵在墙上,啃咬着那薄中透红的锁骨皮肤。

  “今晚的古医生真野。”牛可清抚摸着对方的耳垂。
  “那你喜欢吗?”古伊弗宁咬上他脆弱的喉结,邪邪地唤了一声,“宝贝。”

  脖子是牛可清的敏感带,喉结就是这片敏感带的中心点,牛可清被古伊弗宁一口啃掉了理智和矜持,巴不得用腿在人身上打个结。

  这俩没羞没躁地在房廊里厮混了一遭,才脱光了滚到床上去。

  上了床后的古伊弗宁可就不再收敛了,他今晚心急,一下又一下地往牛可清身上呼气。

  牛可清被压制得死死的,最敏感的地方,最薄弱的地方,被对方逐个击破,害他连呼吸难以顺畅。

  “别……别摸那里……”
  “怕痒?”

  “怕你。”
  “怕我做什么?我是要疼你,又不是要吃了你。”

  古伊弗宁拨开那光滑的双腿,在那沟壑里纵深地探寻,伴着夜色和激情,倾注自己的歉意和欲望。

  他就像一个伪君子,下半身以歼击机的形式猛烈撞击着牛可清,嘴上却虚伪地道着歉:“对不起,牛医生,我以后一定注意说话的方式,不再惹你生气。”

  “啊……”牛可清的手抓紧了床单,刺激的感觉一阵一阵地涌上大脑,甚至都听不大清对方在说什么,只说:“用力点。”

  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古伊弗宁用力一顶,牛可清便没了一半神智。

  头皮酥麻,浑身过电般痉挛,前头渗出透明的液体,牛可清意识迷糊,那东西都快要出来了。

  男人在他的深处搅动进退,朝着牛可清的敏感点使劲顶磨,“牛医生,你好紧啊……唔……”

  之后,不管古伊弗宁再在他耳边说什么骚话,再怎么难以入耳,他都回应不了了,因为连话都说不完整。

  其实牛可清也想好好说话,但这个姿势……
  他一条腿被架在古伊弗宁的肩上,一条腿被压在古伊弗宁的身下,这么高难度一姿势,别说开口说话了,就是顺畅地喘口气都很难。

  他有点佩服自己的柔韧度,浪迹炮圈多年,也不是白混的,得亏磨炼多年,才能招架得住古伊弗宁这弄法。

  “慢点……啊……放过我……”

古伊弗宁听着他的求饶,被激得愈发亢奋,撞击一下比一下剧烈,直奔牛可清的性命而去。

这只恶魔,终于把圣使的外壳给扒了。

  力气都被耗光了,牛可清被贯穿得彻底,只能脱力地瘫在床上,任对方将他叠来折去,肆意摆弄,头无力地垂到一边。

  古伊弗宁忽然钳住他的下颚,将他的脑袋整个摆正,语气中携着狠厉:“看着我!不许看别的地方,以后也不许看别的男人。”

  那张蓝眼睛的俊脸出现在牛可清的视野里,他被迫直视着对方,说不出话来,嗓子却还在发着音儿。
  “啊、啊……唔……嗯……”

  他想说,我没有看别人,我的心里就只有你,从来都只有你。

  被操得狠了,就连叫床声都变了调儿,从略带羞涩到彻底放浪,色情的呻吟声不堪入耳,在房间里如海浪般回荡,异常的催人情动。

  古伊弗宁喜欢牛可清的叫床声,不嗲不娇,却每一声都落在他的心中央,不偏不倚,将他的性欲调至浓浓高温。

  “牛医生,你叫得真好听。”

  牛可清脸红得滴血,又羞又臊,顿时就不出声了,死死地咬着牙,非要将声音憋在喉咙里。

  这房间隔音不好,他可不想跟刚才那女人一样,叫床叫到全楼层都能听见。

  古伊弗宁更加用力地干他,是要逼他叫出声音来。牛可清不愿,便咬着自己的手腕,眼角都滴出泪来了。 

  还不行,就咬古伊弗宁。
  咬那个该死的男人,让他疼。

  于是待到结束后,古医生的肩上、手臂上全是牛可清留下的牙印,斑斑驳驳,红红紫紫,看着还有些渗人。

  他俩一起泡在温热的浴缸里,面对面,两双大长腿交叉而放,两副完美的男人身体浸在温暖的水中,氤氲了整个浴室的白雾。

  瞧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一个个“印章”,古伊弗宁无奈地道:“牛医生好牙口。”

  牛可清羞红了老脸,只得陪着他开玩笑:“那是,得对得起我口腔科医师的职称。”

  “我就不行了,”古伊弗宁假装惭愧,“作为一个肛肠科医师,我医德败坏,竟然如此蹂躏某人的——”

  “咳咳!”牛可清拍起水花打断他。

  这位假正经的牛医生是绷不住了,他羞耻得脸都熟咯,干脆一头扎进水里,“咕噜咕噜”地吹起了泡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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