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.
  安可大口喘息着,瞳孔放大,目光迷离,像条濒死挣扎的鱼。
  汗湿的发丝垂贴在他的额头和脸颊,有一缕稍长的黏在嘴角,偶尔被呼出的气息撩动,发梢翘起,悬在唇边摇摇欲坠。
  他身上那条短裙已被揉搓得失去版型,裙摆被支起一小片,他的手藏在下面,一下下抚慰着空虚的身体。
  可还是不够。
  他并紧双腿,薄如蝉丝的丝袜光滑擦过,以往最令让他享受的方法,这次却难以激起涟漪。
  揉捏胸口的那只手向下滑,揪扯住丝袜用力绞紧,本就单薄的料子被拉扯到极限,最终被他撕脱,细微的裂帛声让安可内心升腾起一抹快意。
  不够!
  还是不够!
  他加快右手的速度,裙摆因此上下翻飞起来,左手用力撕扯着腿上的丝袜,一波波快感自小腹窜出,爬过脊椎神经,四处流窜。
  可总是差点意思。
  安可咬紧唇,皱着眉沿床头往下滑,身体没控制好朝一旁歪倒,头悬空在床沿外,血液瞬间冲涌进大脑。
  眼前闪过男人那微晃的银色眼镜链,冷漠无波的双眸,修长苍白的手指……
  安可喘息着闭上眼,上半身放松向后仰,头几乎倒垂贴到冰冷的地面上,因为脑部充血,额头、颈侧的青筋凸起分明,本就潮红的脸愈发明艳。
  他想起喉结被男人那根手指狠压过时产生的颤栗感,右手掌心的东西又硬了几分。
  两腿无措地在床单上摩擦几下,安可松开丝袜转而扼住自己的喉咙。
  幻想着秦峰那张禁欲又勾人的脸,回味着皮质手套碾过皮肤所泛起的粗粝感,安可慢慢收紧手指,试图重构男人蹂躏他喉结的情景。
  空气逐渐稀薄,窒息威胁下,机体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格外敏锐,快感被加强放大,一波波冲击着安可,直把他推进情欲漩涡,教他再无法抽离。
  那张透渗出艳情的脸上,痛苦与欢愉交织难分,微睁的双眸已完全失神。
  他嘴巴大张着,口腔里已干燥得挤不出一丝唾液,他屈起右腿,脚狠狠蹬在床上,左腿绷得很直,整个人又往床下滑脱几分。
  在近乎缺氧晕厥的临界点,他咬紧牙关,浑身颤抖地射了出来。
  
  05.
  安可目光放空,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  上半身仍虚悬在床外,冬日里的寒气甚至透过地板,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钻进了他汗湿的头皮。
  又冷又热,如置身水火。
  但他一动不动,好似在刚才那场销魂的自慰中就被自己掐死了。
  良久,他摔跌在冰冷的地板上,形容狼狈地爬起来,把那条被撕脱到不成样子的丝袜脱掉丢进垃圾桶,他弓着背进了浴室,裙子没脱就站在花洒下冲冷水澡。
  他需要清醒。
  
  06.
  冷水澡过后,安可缩在被窝里,把秦峰交给他的剧本放在膝头。
  他没念完高中就出来玩音乐、混社会,交的狐朋狗友比认识的字都多。
  剧本厚厚的一沓,他看见就头疼。
  但一想到秦峰那张脸,他还是硬着头皮,磕磕巴巴翻读了二十页,实在坚持不下去,他直接翻到了结局。
  看起来像是个喜剧。
  他撅着嘴巴点点头,喜剧好,虽然俗了点,但他喜欢大团圆。
  至于有关电影故事的其他细节,他没去细究,说实话要不是因为秦峰,他对这种事根本提不起兴趣,有时间他更喜欢去小酌两杯,或者和乐队一起唱两首歌。
  但是读剧本有个好处,催眠。
  刚才那场自虐式的手.淫所带来的心理冲击,很快在剧本的无聊暴击中消失殆尽,安可歪歪斜斜睡倒在被窝里,似乎做了一场冗长的梦,可醒来后又全然忘记。
  第二天他本应休班,但他怕错过秦峰,一早就去了酒吧。
  这是他第一次,心怀迫切的渴望等待一个人的出现。
  但秦峰迟迟未来。
  朋友调侃他像块望夫石,一整晚总是盯着门口看,安可心烦意乱,骂骂咧咧地说“滚滚滚”,自己端着杯子跑到门边的单人桌坐下喝闷酒。
  玻璃门推开又关上,形形色色的人离开又进来,独独不见他记挂的那一个。
  安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抬手抹一把下巴,颓丧又掺杂着一丝怒意。
  他在气秦峰,更在气自己。
  ——别犯贱啊安可。一个老男人而已,都没说上两句话,这么惦记人家干嘛?更何况,他是你高攀不起的。
  他这样告诫自己。 
  
  07.
  有个男人见安可落单,厚着脸皮缠了过来。
  安可烦他,这人想勾搭他很久了,每次被拒绝也就消停顶多十天半个月,然后再次腻过来,动手动脚。
  以前安可顾忌着酒吧生意,当班时间不能跟客人发生冲突,所以他忍。
  但今天他也只是客人而已,还是个心态爆炸的客人。
  一两句好话过后那人还不知分寸,甚至还要动手动脚,安可直接把酒杯摔到那人脚跟,“啪”的一声,周围所有人立刻看了过来。
  “给脸不要脸是吧?老子说了看不上你,就是看不上!”
  他嚣张跋扈,像只撼林啸山的老虎。
  “你丫整天在我跟前浪个什么劲儿呢?我就是被狗草,也不跟你丫困觉!滚!”
  说完,他就后悔了,因为他看到秦峰站在两步开外的门口,向来冷峻无波的那张脸,此刻满是不悦。
  气氛正紧张,秦峰转身推门走了出去,安可不知为何有点心慌,扔下一堆烂摊子快速跟上去。
  秦峰一身黑色长大衣走在夜色中,背影肃杀,气势迫人。
  安可大步跟过去,拉住了他的袖口,男人停下脚步望过来。
  “那个……我刚刚,”安可无措地挠挠头,“不好意思哈,刚才让你看笑话了,其实我脾气特好,一般不轻易发火的。”
  秦峰垂眸看了一眼袖口,安可没松手,依旧紧拽着,生怕他跑了一样。
  秦峰这才说:“那是你的私事,与我无关,今天是我来得不巧。”
  他的皮手套长至腕间,安可只要稍微勾一下手指就能碰到。
  昨晚自虐式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,安可口干舌燥,朝秦峰迈出了一小步。
  指尖刮擦过手套温热的皮质,一点点蹭到男人的掌心,他大着胆子勾住了对方的一根手指。
  心,扑腾扑腾跳得厉害。
  “来都来了,别走了吧。”
  那把富有质感的烟嗓,更哑了。
  
  08.
  秦峰转身正面站在安可眼前,垂下眼睫看过去。
  夜色里,安可拽住他的那只手,指甲盖涂成了黑色,和那副黑皮手套一起,衬得手指白皙,仿如陶瓷。
  想捏碎。
  秦峰反握住他的手,力道之大,疼得安可皱起了眉头。
  手腕用力一收,安可踉跄着摔到秦峰怀里。
  下颌被蛮力握住,他被迫仰起头来,后颈弯曲的弧度已达到极限,喉咙被撕扯似的拉伸,咽口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,几欲划破单薄的皮肤。
  皮质手套碾过面部皮肤的每一寸,安可的脸颊像被挫伤,火辣辣的痛感烧得他整个人兴奋又眩晕。
  他目不转睛盯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男人,目光透着痴迷与渴望。
  他拽住秦峰笔挺的大衣衣领,仰头凑过去要吻他,却被秦峰揪住头发,整个人被拽离几分。
  “干嘛?”安可呢喃着表达不满,下一秒唇瓣被皮质手套按住。
  “嘘——”秦峰微不可察冲他摇了摇头,镜腿上的银色链条轻晃,荡进安可的眼中,化成细碎的光点。
  秦峰俯首贴近,像只寻嗅猎物气息的豹子,优雅而危险。
  隔着冬夜里稀薄的冷空气,用他最锐利的目光凌迟安可肌肤的同时,又散发出魅力十足的荷尔蒙,勾得猎物心甘情愿为他踏入陷阱。
  安可被深深引诱,但每次他想凑过去吻住那近在咫尺的薄唇,下一秒就会被对方狠拽着头发,被迫保持仅有分毫的距离。  
  “别动。”
  男人的命令比冬夜的风还要冷。
  冰冷的眼镜链随着秦峰的再次侵略垂落下来,划过安可滚烫的脸颊,掠过他扇动的眼睫,扫到嘴唇时,安可用舌尖将链条卷到了唇间。
  秦峰贴过来,与他额头相抵。
  掐着安可下巴的那只手微微用力,迫使对方张开了唇,眼睛链条掉出来,随即秦峰温凉的唇贴了过来。
  “下次,别喝酒。”
  秦峰说话时,相贴的唇微微摩擦,暧昧撩人的痒。
  安可眨巴眨巴眼,还没反应过来,男人已经松开他,大步朝街口走去,最终消失在冰冷的冬夜中。
  
  09.
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秦峰都没再出现。
  就在安可快失去耐心之际,那个被他一早就存进通讯录里的号码出现在了他的来电显示中。
  “观澜咖啡,二楼小厅,穿女装,我等你。”
  是秦峰的声音。
  安可兴奋不已,当即从床上爬起来,翻箱倒柜找衣服。
  裙子换了一条又一条,假发也搭配着换了一顶又一顶,最终穿了条卡其色鹿皮绒半身A字裙配同色细跟长靴,外面披了件黑色羊绒大衣,就兴冲冲地出门赴约。
  与平时在酒吧里表演穿的女装相比,这身打扮中规中矩,应该够得上咖啡馆的档次。
  他站在小厅门口时,汗湿的掌心在裙摆搓了搓,才敢推门进去。
  结果发现,不止秦峰在,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玻璃窗前,背对着门口,在望着外面的街道出神。
  听到动静,那人回过身来,安可一愣。
  这张脸,他在不少广告、杂志和影视剧中见过,想不认识都难。
  “贺伯言!”安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,“我擦,你是贺伯言吧?”
  “嗯。”贺伯言点点头,伸出手和他握了下,转身走到秦峰身边坐下,“这就是你找的演员?”
  “是,”秦峰靠坐在椅子里,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安可今天的装扮,话却是对贺伯言说的,“你觉得外形如何?”
  “唔,还行吧,”贺伯言耸耸肩,显得有点心不在焉,“老秦你知道的,除了那个人,其他人对我而言都一样。”
  秦峰这才转头看过去,道:“你还在找小简?”
  “当然,”贺伯言说,“你跟他合作过,你应该知道他有多适合陈诺这个角色。当然这部戏咱们已经筹备这么久,我找他也找了这么久,我知道轻重。演员你看着合适就行,我没意见。”
  秦峰说:“你是投资人之一,应该给你看过。”
  安可听他们在那里说话,自己戳在一边全然成了背景板,偶尔被他们扫上一眼,仿佛一件等待出售的商品。
  他很难堪。
  明明对演戏这种事毫无兴趣,却还是因为这个一点都不了解的男人来了,结果呢?
  自取其辱。
  正欲离开,贺伯言起身告辞,经过安可身边时脚步微顿,对他轻声说了一句“加油”。
  安可一点也不想加油,他只是想从秦峰身上,为自己这几次的不同寻常找一个答案。
  
  10.
  小小包间里,只剩下他和秦峰两个人。
  秦峰把一杯美式咖啡推到他面前,道:“坐下,我们聊聊角色。”
  “哦。”安可坐在他对面,端过杯子抿了一口,太苦,苦得他皱起了眉。
  “喝不惯?那我叫服务员来再给你点杯别的。”
  秦峰要去按桌角的服务铃,安可一把按住他的手,倏然攥紧,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,却还是鼓足勇气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。
  “咖啡那玩意儿先放一边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。我看上你了,你愿意不愿意?”
  说完,他又觉得有歧义,赶紧加了一句解释。
  “我嘴笨,我说的看上,没那么深层次的意思。大家都是成年男人,你应该懂。你是成还是不成,给句痛快话,别总吊着我胃口。”
  一股脑说完,压抑在胸口多日的杂乱情绪尽数烟消云散。
  唯独眼神还透着一丝期待与紧张。
  秦峰看了一眼他紧握着自己的手,才缓缓将目光定格在安可精致漂亮的脸蛋上。
  “你确定?”他问。
  “你什么意思?”安可不明白,“我要是不确定,为什么还来问你?”
  秦峰摇头不答,只是起身朝外走,见安可还愣在原地,才冲他招了下手:“跟上,我给你一个修改答案的机会。”
  
  11.
  秦峰带他去的是个私人会所。
  在他看来,这种地方高端大气上档次,环境清幽安静,比较适合秦峰这种有头有脸又有钱的人挥霍享受。
  但也不过就是个花钱买服务的高大上酒吧而已。
  可当秦峰带着他穿过一座小型花园进入后院建筑,下到负一层时,安可才知道他错了。
  这是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。
 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,跪着不少身材白皙修长的少年少女,他们或被捆绑住手脚,或是被蒙住双眼,赤裸的胸口被各式各样的乳夹所钳住,性器被勒裹,有人口中还被塞着球形张口器,涎水顺着下巴流下,将身下的地毯打湿。
  见秦峰从电梯里走出来,立刻有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恭敬地上前询问:“秦先生,好久不见,您今天……”
  “不必,”秦峰张口打断,把愣在电梯口的安可拽到身边,对侍者说:“我带他来看表演。”
  “好的,请您二位去金色大厅,那里表演才刚刚开始。”侍者微笑鞠躬,随即转身在前面带路。
  安可脚步僵硬地经过那些跪列在红地毯两侧的少年少女,看他们跟狗一样被镣铐锁着,一个个顺从乖巧,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  他被带进一个类似于电影院小厅的房间,阶梯式的座位,最下方有一块小舞台,和他在酒吧表演的太子差不多大小。
  房间里光线昏暗不清,唯独那一小方天地被照得通明,台上人的一举一动,每一个表情,每一个动作细节,都在强烈光线下无所遁形。
  安可在最高层落座,观看秦峰口中所谓的“表演”。
  那是场凌辱意味十足的暴虐性爱,不仅是身体方面的施暴与受虐,还有精神层面的支配与臣服。
  每次台上那人扬起鞭子抽下去的时候,随着“啪”的一声响,安可的神经就跟着剧烈跳动一下,好像那一鞭是真切抽在了他的皮肉上。
  他想叫,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,颤栗着,兴奋着。
  他很想,让那根皮鞭抽在自己身上。
  他想,他找到了答案。
  黑暗中,男人不加掩饰的酷厉感压顶而来,“你还确定吗?”
  安可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下方的舞台,突然,他转身一把扯住秦峰的衣领,像只小兽一样扑咬向他渴望已久的猎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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